長月燼明︰自我救贖





  《長月燼明》所探討的主題雖然是——神魔兩界的大戰。仙界的任務是抽取邪骨,阻止魔胎蛻變成魔,而魔界的任務則是找到魔胎,喚醒魔胎成爲魔神,毀滅三界,讓二元世界歸於混沌。

  這裏的二元指的是︰神魔、善惡、生老、貧富、强弱、光明黑暗⋯⋯

  女主黎蘇蘇來自仙界,男主澹臺燼生爲魔胎,一仙一魔交織互動成一篇精彩的故事,兩人本質上有著不同的屬性,隸屬於完全不同次元的人,此劇有趣的地方就在這裏,種種矛盾與衝突,一次又一次由這兩個矛盾對立的元素給挑動起來。

  仙界與魔界都在爭奪魔胎澹臺燼,在黎蘇蘇找到魔胎之後,想要以「感化」的方式,阻止澹臺燼墮入魔道,而肉體凡胎最多不過百年,她願意陪伴他終老一生。

  仙魔兩界爭到最後,我們看到的是,澹臺燼最終逃不過成魔的宿命。他在成魔之後,鬥爭不再是仙魔兩界的鬥爭,剩下的卻是,與自己的角力了。
  
  澹臺燼化爲魔神時,他説出來的臺詞是︰「現在只剩下你我之間的較量了。」

  身爲基督徒,原本就熟悉魔-神二元對立的概念,只不過基督教中「魔」這個概念,既是外在的(魔鬼)又是内在的(原罪),只能借由信仰基督(外力)來戰勝,人力無法抵禦。佛教則强調透過自我克制、自我約束、自我修煉,來克服戰勝,佛教更强調,真正的心魔是來自人的内心,心中的執念才是煩惱的根源,是人類根本的問題,佛家稱爲我執,解脫便是一連串打破我執的過程。

  整體而言,《長月燼明》偏向佛道的觀點,魔-神大戰即爲,我與你的戰爭,真我與我執的戰爭。人所要對抗的、所要殺死的,向來都是只有自己,心中那一個我執,而非外在的魔鬼,真正的魔鬼其實藏於每個人的心中,我們真正的敵人,其實就是我們自己。

  澹臺燼所要對抗超越的人,始終都是他自己,包括一直影響他的那個聲音,雖然是來自魔神,但暗喻著,其實就是他自己的内心世界。

  劇中,三代魔神與澹臺燼皆由同一個演員演出,「他們」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孔,這也説明了,「魔」其實隱藏於人内心深處而不自覺,我們要殺死的,其實是我們自己。

  澹臺燼在蛻變成魔之後,首先必須戰勝魔神對他的掌控,當黎蘇蘇來到魔宮來質問他爲何成魔時,魔神對他說︰「殺了她,你就可以切斷這該死的宿命。殺了她,你才能夠真正成爲吾⋯⋯她用過去鏡來到你身邊,就是爲了要殺你。」

  澹臺燼回答說︰「她來這裏是想要救我的!」

  魔神說︰「你已是魔神,何用人救?」

  這時,澹臺燼的身體與意志受到魔神的控制,魔神一直灌輸他︰「這個世界不曾愛過你,只有苦厄才是你永恆的歸宿⋯⋯凡是與你有關的人,都會變得不幸⋯⋯所有的人都是螻蟻,不配與魔神並肩。」

  在魔神的蠱惑之下,澹臺燼幾乎不由自主地掐死了黎蘇蘇,但此時,黎蘇蘇在過去爲他所做的一切,喚起了他對她的愛,最終他克制了自己,沒有掐死黎蘇蘇,抵禦魔神的力量,戰勝了魔神,與初魔合二爲一。

  魔神說︰「你變成我,我變成你,結果是一樣的。」

  澹臺燼不想成爲魔神,卻必須成爲魔神,才能拯救更多的人,才能阻止同悲道吞噬三界。

  他在拯救世界的同時,也是在拯救自己,拯救自己離開魔神的軀殼,拯救自己脫離魔神的蠱惑,拯救自己免於對力量的渴望,斬斷魔神對自己的掌控,壓抑毀滅世人的本質與衝動。

  最後,這個「我」與「你」的戰爭,也是澹臺燼戰勝自己的戰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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